夏日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书桌上,我望着手边几颗褐色的太阳花种子,突然想起生物课上老师展示的那张图片——金黄色的花朵在绿叶间绽放,像一盏盏小太阳。那周的家庭作业要求记录一次植物生长过程,我立即把种子装进了玻璃罐。
第二天清晨,我搬来奶奶家的陶盆,用小铲子仔细松软底部土壤。妈妈递给我一袋复合肥,我按照说明将肥料均匀铺在盆底,又把种子像撒芝麻似的埋进土里。为了确保湿度,我特意用喷壶装着清水,每天早晚各喷一次。可三天过去了,土里依然没有动静,我急得在阳台踱来踱去,连写作业的笔都握不稳了。
转折发生在第四天午后。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我冲到阳台时正看见雨水顺着瓦片流进花盆。积水漫过土面时,几粒种子突然"噗"地顶开土层,嫩芽顶着两片豆瓣似的子叶破土而出。我激动得差点打翻水壶,赶紧用塑料布给花盆罩上,像给新生儿盖小被子似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成了"太阳花保姆"。清晨七点用温水浇灌,正午用报纸给幼苗遮阴,傍晚还要举着手电筒观察叶片背面是否有蚜虫。最麻烦的是发现土壤板结,每天要花二十分钟用竹签划开裂缝。有天数学课代表来借花盆,我特意把记录本摊开:"这是植物生长日记,日期、温度、浇水量都要记清楚。"
第七天清晨,我掀开塑料布的瞬间愣住了。三株幼苗已经长到十五厘米高,最壮的那株茎秆上竟冒出了两片真正的太阳花叶子!叶片边缘泛着锯齿状,叶脉像金丝银线般清晰可见。我赶紧翻出《植物图鉴》对照,发现这是常见的太阳花品种"普罗旺斯",但叶片形状比书里更圆润。
真正让我惊喜的是第十五天的黄昏。夕阳把阳台染成蜂蜜色时,那株最茁壮的幼苗突然"噗"地弹起,淡紫色的花苞像小铃铛似的摇晃。我赶紧翻出手机支架,把延时摄影设为每小时拍摄一次。当花苞在凌晨三点绽开第一瓣花瓣时,我激动得差点打碎保温杯——月光下,六片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像缀满金粉的丝线。
第二十二天清晨,我的太阳花已经开成直径三十厘米的"花盘"。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吸引来十几只蜜蜂在花间起舞。我特意用玻璃罩制作了简易昆虫旅馆,在木板上钉了几个小孔,现在那里住着三只刚破茧的菜粉蝶。
最难忘的是那个闷热的午后。连续七天没有降雨,土壤表面裂开细纹。我翻出爷爷留下的竹制洒水壶,用棉线蘸着井水慢慢浸润。当夕阳把云朵染成橘红色时,三株太阳花居然齐刷刷挺直了腰杆,最脆弱的那株叶片上还挂着水珠。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日记本上画了笑脸符号。
现在我的阳台已经变成微型植物园。除了太阳花,还有从花市淘来的矮牵牛和薄荷草。但要说最让我骄傲的,还是那个贴着"2023.6.1"标签的陶盆。每当看到花茎上每天新增的气生根,看到花瓣上凝结的晨露,我总会想起生物老师的话:"植物不会说话,但它们用生长节奏讲述生命故事。"
前些天整理旧物时,发现日记本里夹着片干枯的太阳花花瓣。阳光透过窗棂,在泛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忽然明白,原来每个生命都像等待破土的种子,需要耐心等待雨季,需要经历阳光暴晒,需要在无数次萎蔫后重新挺立。就像那个夏天,我在培育太阳花的过程中,也把自己变成了更坚韧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