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书桌上时,我正用彩铅给暑假计划本画最后一笔。墨绿色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海边冒险",旁边贴着三张便利贴:防晒霜、防水袋、还有一张画着骷髅头的警示标志。这是我连续第三年暑假独自去外婆家,今年却破天荒报名了海洋保护志愿者活动。
七月的台风季比往年提前了半个月。我攥着高铁票站在月台,看着窗外翻滚的乌云,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纪录片——珊瑚白化正在吞噬整个南海。背包里除了志愿者手册,还装着生物老师送的显微镜,此刻正隔着塑料袋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当渔船驶离码头时,咸涩的海风裹着浪花扑面而来。外婆家的木屋建在悬崖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檐下挂着去年捡的月亮螺。志愿者团队分头行动,我和海洋生物学家李叔叔负责潮间带考察。他教我用测绳测量礁石高度,防水袋里的笔记本很快记满各种潮间生物:虎皮鱼在石缝间吞吐气泡,藤壶用钙质外壳固定在岩壁,最神奇的是发现两片正在交配的僧帽水母。
第三天清晨的涨潮比预期早了四十分钟。我们正给海龟幼崽做标记,突然听到李叔叔急促的呼喊。海水已经漫过脚踝,我慌乱中抓住他的防水记录板,却看见他正用激光笔指引方向。原来潮水正卷走珊瑚幼苗的培育箱,那些用椰子壳做的移植袋像白色泡沫漂向深海。我们抄起铁锹筑起临时堤坝,直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返程那天下着毛毛雨,我在甲板上整理照片。李叔叔把显微镜递给我:"潮间带生物的生存智慧,可比人类复杂多了。"镜头里,藤壶的锚状结构像精密仪器,藤壶幼虫在48小时内就能完成钙化过程,而人类为保护海洋建造的防波堤,每年要消耗三万吨混凝土。
清晨的阳光再次爬上书桌时,我翻开暑假计划本,在"海边冒险"后面补了行小字:学会观察潮汐,懂得敬畏自然。防水袋里的显微镜蒙着薄灰,但那些潮间带的记忆,就像被海水打磨过的鹅卵石,在记忆的沙滩上永远闪着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