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裹挟着热浪扑进窗户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相框边沿的裂痕。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里,奶奶的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她正弯腰教隔壁小芳系红领巾,背景是斑驳的红砖墙和爬满紫藤的廊檐。这个画面像被时光封存的琥珀, whenever the cicadas' chirping blends with the summer heat, I subconsciously rub the crack on the frame of the old photo. In the faded photograph, Grandma's blue cloth shirt billowed in the wind as she bent down to teach Xiaofang, my neighbor, how to tie a red necktie. Behind them, the weathered red brick walls and the grapevine-covered eaves formed a backdrop frozen in time.
记忆如同老宅天井里漏下的光斑,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亮起。十二岁那年的立夏,我蹲在井台边数着青苔,看奶奶佝偻着腰往井里投下第六个木桶。她忽然转身,竹篮里滚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蒸好的艾草团子。"趁热吃,你爸在工地赶工呢。"她布满茧子的手覆住我沾满泥巴的手背,青瓷碗与井沿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那时的我尚不懂,这双手既能托起整篮食物,却总在深夜被咳嗽呛醒。
中学毕业典礼那天,我抱着装满奖状的纸箱站在校门口。梧桐树影里突然窜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她举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姐姐,你教我写的毛笔字!"我望着她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才惊觉那个总在课间教我握笔的转学生,已经从寄宿生变成了即将离乡的学姐。我们蹲在石阶上临摹《兰亭序》,蝉蜕还挂在她的马尾辫上。后来在高铁站分别时,她塞给我的笔记本里夹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里还凝着那年深秋的雨。
去年整理旧物,在樟木箱底翻出个褪色的铁皮盒。掀开盖子的瞬间,樟脑香裹挟着薄荷糖的清凉扑面而来。盒子里躺着七颗磨平的玻璃弹珠,每颗都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期:2003.6.15、2004.9.12、2005.12.31...原来从父亲出差的那个夏夜开始,奶奶每晚都替我保存着零花钱。最底下压着张泛蓝的火车票,2012年春节从苏州到温州,14岁少女的身高线刚好够到检票口。那些被时光浸染的数字,突然在暮色中显露出温柔的光泽。
暮春的雨丝斜斜地落在窗台上,我轻轻擦拭着相框里的裂痕。玻璃映出书桌上并排摆放的三个相框:穿蓝布衫的奶奶、系红领巾的小芳、还有那个在高铁站挥手的少女。记忆的碎片在雨声中渐次拼合,原来每个告别的时刻,都是新故事的开篇。就像此刻窗外抽芽的紫藤,那些被岁月揉皱的旧时光,终将在某个清晨舒展成崭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