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在草叶上打滚,我趴在窗台上数着天安门城楼的红墙。妈妈端着热腾腾的豆浆进来时,我正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着五角星,"今天可是要早起看升旗的。"她笑着把豆浆放在桌上,玻璃杯壁立刻蒙上一层白雾。
七点五十分,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我踮着脚把红领巾系得格外端正,书包里装着昨天就写好的作文草稿。长安街两侧的梧桐树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掠过树叶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我看见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金灿灿的光晕,像是谁把整片天空点燃了。
"全体都有——立正!"随着清脆的哨声,人群突然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安静下来。我听见前排的阿姨在调整助听器,旁边穿校服的男孩把校牌翻过来露出"祖国万岁"四个字。当国旗护卫队踏着正步走来时,我的膝盖突然有点发软——他们每步都精准到75厘米,像踩在节拍器上,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整齐得像在敲击心脏。
国歌前奏响起的瞬间,我看见前排奶奶的银发跟着颤动,她左手紧攥着褪色的红绸带,右手举得比谁都高。当国旗升到顶端时,整条长安街突然爆发出海浪般的欢呼。我摸了摸口袋里偷偷塞的硬币,那是昨天攒了三个星期的零花钱,准备在升旗时抛向空中,结果被妈妈没收了。
下午去军事博物馆,玻璃展柜里陈列着锈迹斑斑的军号。讲解员阿姨说,这把军号是上甘岭战役时,连长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吹响的。她模仿着吹出"吹——"的长音,整个展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看见前排的叔叔悄悄抹了抹眼角,他胸前的勋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回家路上经过天安门广场,发现很多老人在教孩子折纸鹤。张爷爷把皱纹里的故事折进纸鹤里,他说:"我当兵那会儿,用报纸折的降落伞都飞不起来。"小孙女把歪歪扭扭的纸鹤系在长椅上,说要等它们飞到天安门上空。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株依偎着生长的树。
晚饭时,爸爸破天荒没看球赛,而是打开历史纪录片。当看到神舟飞船在太空中划出银色轨迹时,妹妹突然指着电视喊:"妈妈快看!星星在给我们挥手!"全家人笑作一团,妈妈把刚蒸好的南瓜饼推到我面前,金黄的饼皮上撒着芝麻,像撒了一地星星。
夜深了,我趴在书桌前写日记。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开,把夜空染成紫红色。忽然想起今天在博物馆看到的"两弹一星"功勋墙,那些科学家们隐姓埋名在戈壁滩上度过的岁月。我轻轻抚摸着日记本,笔尖在"我长大也要做星星"的句子上多描了两笔。
月光爬上窗台时,我听见楼下传来收废品的老伯哼唱《歌唱祖国》。沙哑的嗓音穿过夜色,和着远处广场上巡逻的警笛声,竟谱成一首奇特的摇篮曲。我悄悄把日记本塞进书包,明天要带着它去学校参加征文比赛。晨光熹微时,我看见书包侧袋的硬币已经和作文草稿粘在一起,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