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总是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衣领上别着枚小小的向日葵胸针。每当她站在教室门口,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齐肩的黑发上,那些被风吹起的碎发都像跳动的音符。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用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自我介绍:"孩子们,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林老师。"这句话像颗种子,悄悄在我心里生了根。
数学课上最有趣的是"数字寻宝"游戏。林老师会变魔术似的从教案里掏出彩色卡片,每张卡片上都画着不同形状的几何图形。她举着圆片说:"谁能用三个正方形拼出这个月亮船的形状?"小胖朵朵立刻举起小手,鼻尖沁着细汗,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林老师笑着用红笔在她作业本上画了朵小花,旁边写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值得点赞!"
午休时总能看到林老师抱着厚厚的教案在走廊徘徊。她像只细心的大雁,总能发现躲在角落偷吃零食的小杰,或是躲在窗帘后画漫画的小美。有次我看见她蹲在花坛边,用树枝帮摔破膝盖的乐乐检查伤口,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后来乐乐妈妈送来一罐枇杷膏,林老师却把整罐都分给了全班同学:"枇杷膏要趁凉喝才好,就像知识要趁年轻学才有效果。"
最让我难忘的是去年冬天流感爆发。林老师持续低烧却坚持上课,粉笔灰染白了她新买的毛衣。那天她把保温杯递给我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滴。我看见她手背上的针眼,才惊觉她三天没去打点滴了。放学时她悄悄往我书包里塞了盒润喉糖:"明天要带《声律启蒙》来读,记得多喝温水。"
春游那天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像朵行走的向日葵。在植物园里,她教我们辨认二十三种植物,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甲骨文。当小强把野花别在她鬓角时,她笑着在每个人的掌心画了颗太阳:"记住,每个孩子都是会发光的星星。"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投在紫藤花架上,那些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老师的白大褂口袋里——那里永远装着创可贴、风油精和没来得及吃掉的巧克力。
现在我的书桌上还摆着林老师送的《唐诗三百首》,扉页上她写的"诗心长存"四个字已经有些褪色。每天清晨,我都会对着阳光把"两个黄鹂鸣翠柳"念给窗台上的绿萝听。风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带来远处操场上清脆的上课铃声,恍惚间又看见那个穿着蓝衬衫的背影,正对着我们微笑。